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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通桥畔曾是明清两代重要的漕运码头(图)

1952年拆除的小巧的外城西南角楼,它只有12个箭孔

    在我们乘坐列车即将进入北京站时,我们总可以从左侧车窗看到窗外城墙上那座雄伟的曲尺形箭楼,这就是北京内外城八个角楼中唯一存留至今的内城东南角楼。如果在一百多年前,登上这座角楼向城外看,可以看到宽阔的护城河和通惠河,以及繁忙的东便门漕运码头,这里还是整个北京城市水系的出口。向城内看,还是水,一条弯曲的小河将几个清澈的“泡子”串联起来,像一条翡翠项链,北京人称之为“泡子河”。

    唯一幸存的角楼:内城东南角楼

    说起角楼,人们总会想起故宫城墙那四座“九梁,十八柱,七十二条脊”的角楼。它结构奇异,和谐美观,是中国古建筑的极品代表作之一。其实,明清时代的北京内、外城角,还有八座不同风格的角楼。它们不但有装饰作用,还驻有军队,以备随时防御来犯之敌,因此都被设计成为箭楼。其中尤以紫禁城正面的内城西南、东南两个角楼,为规模最大。

    随着岁月流逝,其余七座角楼或毁于清末的雷电和战火,或在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的城市建设中被拆除。

    现存内城东南角楼,建成于明正统四年(1439年),永乐皇帝修筑北京城的时候,由于限于财力、物力、时间的关系,“月城、楼铺之制多未备”。到了正统元年,复命修筑京师九门城楼,次年正月施工。据明《英宗实录》记载:“四年四月丙午,修造京师门楼、城壕、桥闸完。……城四隅立角楼。”这就是北京内城有角楼的确切记载。明嘉靖年修筑外城以后,内城南部的两个角楼,就被括在北京城垣以内了。

    此后历代,角楼经多次修缮,例如乾隆皇帝就曾对北京所有城楼进行大规模的修葺或重建,时代也进行过修理、彩绘。

    此角楼建于突出城墙的方形台座上,呈曲尺形,城楼通高29米,(其中台座高12米),底边长39.45米,建筑面积约有700平方米,其结构坚固无比,易守难攻。两条大脊,于转角处相交成十字,灰筒瓦绿剪边,绿琉璃列脊饰兽头。楼外侧向东、向南两个大面,和向西、向北两个侧面,均设箭窗,共记144个,是国内现存箭孔最众、方向最多的箭楼。楼体内侧亦呈转角房,有两个门。楼内立楠木柱20

根,铺设楼板三层,以对应上面三层箭孔。

1981~1983年,政府拨款重修角楼,根据不改变原状的修缮原则,恢复了年间修缮后的旧貌。并设立了保管所,筹备展览,现已对社会开放游览。

多年来,不少人管这个城楼叫“东便门”,这是一个误解。其实东便门在角楼以东约200米处的外城上,建于明嘉靖年间,已于上世纪50年代拆除。


大通桥畔是明清两代最重要的漕运码头之一

这两张照片摄于东便门外的漕运码头,据说是一位名叫查尔德的德国摄影师拍摄的,具体年代可能是1875~1878年,距现在已经一个多世纪了。

两张照片向读者展现了一幅北国水乡的美丽画卷,如果不是画图中的内城东南角楼和巍峨的北京城墙,我们还以为是苏州水城呢。

漕运是元、明、清三代最重要的官办经济活动,也是将富庶的南方田赋集中到首都的一种重要方式。在古代,水运是最低成本、效率最高的运输方式。明清两代,南方的漕船北上,或走海路,或走运河,到达通州张家湾。或者在张家湾卸下漕粮,或继续沿通惠河西行,到东便门大通桥码头,甚至直抵朝阳门码头。在元、明两代和清前期,北运河、通惠河就是首都的生命线。

上面照片中间的那座美丽的三孔石桥就是大通桥,又称“东便门桥”,此桥建于明嘉靖年间,清康熙时重建。桥边的码头,在明清两代是漕运的重要码头,大通桥也就成为漕粮从东便门进城的通道。

桥下有一座闸门,俗称“头闸”,建于清康熙年间,其作用是控制通惠河上游的水位。据说小说《红楼梦》中的第三回“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”,林黛玉就是在大通桥码头上岸的。

码头停泊着十余艘平底大木船,这些船的大小、形制几乎完全相同,应该是官府的“剥船”(或称“驳船”)。太平天国以后,大运河淤塞,已不能行驶漕船,遂打造可在沿海运营的“沙船”、“夹板船”,或者租用招商局轮船走海路,从天津直沽入海河。然后换装能够在内河行驶的“剥船”经北运河、通惠河进京,这种船运方式又称之为“剥运”,就是“由大船换小船”的意思。

清末的“剥船”归粮仓管辖、使用,各个粮仓根据附近河道的宽度和吃水情况,按照规定形制打造。在北京通惠河行驶的“剥船”长六丈、宽一丈二尺,可装载一百多石的粮食,它可以单独行驶,也可以连成一串,由拖船拖带航行。照片中那带篷的木船,可能就是拖船,拖船可以由漕夫用竹槁撑行,如遇到旱季水浅,或者雨季流急,就需要纤夫了。拖带几条几十吨重的剥船,在浅涩的河道中,逆流上行,纤夫、漕夫的劳动强度可想而知了。

道光五年以后,部分漕粮折合银两,随田赋上缴,减少运量。光绪二十六年(1900年)粮赋全部改用机动船和铁路列车运输。这样,跨越元、明、清三朝,历时五百多年的漕运,逐渐淡出了历史。

上面照片左侧的尖顶建筑,是官府粮仓,在清代叫“储济仓”,可能是临时转运站,那些“剥船”应该归储济仓管辖。

上面照片的远方,可见外城东北角楼,下面照片中是内城东南角楼。两张照片都没有将东便门本身拍摄入画面,东便门是外城的城门,规模很小,也有一个不大的瓮城,正对着大通桥。

东便门及大通桥附近的水系,是元明清三代城市水网的枢纽,它东连通惠河,向北是西护城河;向南是外城护城河;正西是前三门护城河。高梁河水从玉泉山到西直门后分成三路,到东便门又全部归入通惠河。北京城的生活污水和雨季的洪水,大部分通过这里经通惠河、北运河入海。

由于人口的激增和城市建设,北京的古城墙和城市水网,在几十年的时间内,面目全非。特别是从1965年开始,在地铁一号线的建设中,城墙被拆除,护城河河道被占用。与万宁桥、高梁桥、天桥齐名的东便门大通桥,也于1966年

被平毁……

令人感到庆幸的是,上世纪末抢救下来的前三门城墙残迹,被开辟为公园,经过整治的通惠河,在不远处倒映出角楼的雄姿,力图让人们回忆起当年东便门的水乡风貌。

泡子河曾是元代通惠河的一段故道

上面两张非常珍贵的照片拍摄于1913年,尽管其水面已经比明清时期萎缩了不少,我们仍然可以想象当年的美丽景色。通过照片也可以知道,这里曾经是北京城内非常幽静的去处。

在元代,泡子河是通惠河在城外的一小段故道。明迁都北京后,将元大都南城墙南移二里,重新挖掘护城河。在建城过程中,暂时利用这一段河道,引出六海洪水。明内城建成后,这河道就成了内城东南角的一段“盲肠”。由于这里是内城较低洼的地方,沿河有数个积水的水洼,小的有十余亩,最大的有近百亩,北方人称之为“泡子”,这条河也就被叫做了“泡子河”。

从清代乾隆年的地图看,在崇文门以东的城墙下,有一个水关,使泡子河与前三门护城河连接起来,成为北京内城的一条泄洪通道。明代的《燕都游览志》记载:此处“前有长溪,后有广淀。高堞环其东,天台峙其北”。泡子河有两条河道,一条起始于贡院以东,经古天象台向南流入“泡子”;另一条则是通惠河的故道,起点是船板胡同西口,沿内城前三门城墙的北城根,向东汇入“泡子”。至于泡子河的水源,《帝京景物略》说:“洼然一水,泡子河也。积潦耳……”说明是由于地势低洼,积雨水而形成的。

在明清两代,远离车马喧嚣的泡子河“两岸多高槐垂柳,空水澄鲜,林木明秀,不独秋冬之际难为怀也”。是北京城内一处环境优美,景色宜人的好去处,吸引了不少文人学子、达官显贵,在此修建宅第和私家园林。还有几个寺庙也借此水的灵气,建于河岸,例如供奉吕洞宾的吕公堂(亦称吕仙祠)、慈云寺等。泡子河北部的贡院,是明清两代科举乡试、会试的重要殿堂,多位帝王都曾临幸此处。春秋两季进京赶考的各地学子,纷纷就近来到吕公堂、慈云寺乞梦求愿,以求高中,据说相当灵验。因此这里的庙观香火十分兴旺。

据红学家周汝昌考证,曹雪芹可能就诞生在泡子河畔的曹家宅第“芷园”。清初,曹家“从龙入关”以后,原隶属正白旗,后任江宁织造的雪芹祖父曹寅有诗云:“掌大悬香阁,文光射斗魁。”此句下有原注云:“芷园小阁,邻试院(贡院),寓公多利。”

那时的泡子河,水中有船,岸边有人垂钓,每到夏季,还有不少人到河里游泳、洗澡。直到上世纪中叶,这里还有“船板胡同”、“鲤鱼胡同”和“钓饵胡同”。明末《帝京景物略》有这样的记载:“十五日,诸寺建盂兰盆会,夜于水次放灯,曰放河灯,最胜水关(积水潭),次泡子河也……”也就是说在明代,每当阴历七月十五,泡子河的水面,还是放河灯的好去处。


清朝灭亡后,这里逐渐沦为贫民区。大量的生活污水、垃圾,使几个泡子成为死水;日寇侵华时期,在贡院以南又开了一个“启明门”(今建国门)断了北部的水源。新迁来的居民们,在这里填河造地建房,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,这里只剩下几段臭水沟。

20世纪50年代末,大规模的城市建设,使这里成为一片工地,新北京站及其东面的车辆段,占据了泡子河的大部分流域面积。今天的内城东南角,早已建成了现代化的社区,看不到一点水乡的样子。只有少数几个地名,例如:“泡子河东巷、西巷”、“泡子河社区”,能使人们联想起这里曾经有过一条美丽的小河。

盔甲厂,明清两代的“军工重地”

现在的北京站以东的泡子河东巷内,还有一条“盔甲厂胡同”,顾名思义,这里曾经是生产官兵穿戴的盔甲的工厂。

原来,在明代,工部军器局曾经在王恭厂和泡子河边,设厂生产军用盔甲、火炮、弓矢、弹药等等,并各设“掌厂太监”一名。在明清两代,习惯在城角地区生产、储存兵器火药等,如东北角的“

火药局”、西北角(在雍和宫以东)的“炮局”。

城角离城门较远,两面是坚固的城墙,易于防守;而且离居民稠密区远,万一发生燃烧、爆炸可减少周围损失。盔甲厂设在泡子河边,还可以及时取水、救火。尽管如此,还是难免出事,万历三十三年(1605年)和崇祯七年(1634年),工厂曾两次发生大爆炸,损人物甚多。特别是崇祯七年九月初七的那次爆炸,将制火药石碾,远抛于泡子河城墙下。明代建起的不少私家园林,如:傅家东、西园,张家园,房家园,杨家园等,都毁于这次爆炸和随即引发的大火。

清代,盔甲厂改为存放报废炮铳的仓库。危险解除了,胡同也多了起来,很多胡同都形成于清代,而盔甲厂胡同的地名也一直存留到今天。

埃德加·的《红星照耀中国》在这里诞生

说到盔甲厂,就不能不提到上世纪三十年代轰动中外的著名著作《红星照耀中国》,以及它的作者埃德加·。1933年~1937年,在燕京大学新闻系任教,和他的夫人海伦大部分时间就住在盔甲厂13号院内,离位于南城根的燕大教职工宿舍——“燕京大学花园”相距不远。

1936年下半年,到陕甘宁苏区进行了全方位的采访。回到北平以后,就在13号院中的一个小屋内,怀着对、朱德、周恩来等红军以及前线将士的敬仰,夜以继日地整理采访记录和赶写书稿。1937年10月,英文本《红星照耀中国》出版,1938年7月,它的中文译本《西行漫记》在中国发行。

以详实而丰富的材料,风趣而又栩栩如生的文笔,率先向欧洲、美国人民生动形象地介绍了中国斗争的艰苦历程,与等的传奇式经历,以及震惊中外、举世罕见的二万五千里长征。这本书在西方引发了巨大的反响,仅仅几周的时间就销售了5版、10万册以上,成为当年非小说类的第一畅销书,被誉为“真正具有重要历史和意义的著作”。

在中国的国统区和敌占区,《西行漫记》第一次让百姓知道,在西北的黄土窑洞里,那支被称为“”的队伍,才是未来照亮中国的红星。在这本书的影响下,很多抗日知识分子和进步青年,冲破重重阻拦,投奔到圣地延安。

1938年夏天,接受“朋友”的托付,在盔甲厂13号院,接待了来自山西福寿岭疗养院的“李知凡太太”。并在日伪特务的眼皮底下,将她护送出北平,再由爱泼斯坦护送到天津、烟台。这位“李知凡太太”,就是邓颖超同志。在完成了护送邓颖超的义举之后,认为:“我肯定不再是一个‘中立者’了。”在此之前,还在这个院子内,掩护过多名受的进步学生领袖。

据老住户回忆,当年的盔甲厂13号,是一个满是绿树、翠竹、假山的花园式院落。1965年,盔甲厂改为“盔甲厂胡同”;13号院改为6号院。今天这里是“中安宾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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